蒹葭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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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和尚走了（第1页）

临江村，一个在长江沿岸延续了几百年的老村庄，也是附近出了名的长寿村。

圆赎跟他的师父走在村里的街道上，旁边的村里人都会热情的跟着他们打着招呼。圆赎和他的师父也会热情的回应着。

“阿婆，这是治疗伤寒的中药。”圆赎从身后竹筐里拿出了一副中药，递给了一个坐在家门口，饭后消食的老人手上。

阿婆赶忙说着谢谢，更是对着老和尚连连鞠躬，只是都被老和尚侧身躲开了，“老姐姐，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放宽心，有些病，它就不来了。”老和尚笑的慈祥，还真像个世间佛。

圆赎他们不住在临江村，而是住在距离临江村不远处的一个林子里。这里安静，静谧，这里更加的四通八达，就算不走临江村那条路，也可以来到江边。

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附近的村子义诊，对于一些需要帮助的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

在这里，老和尚还被人们称为华佗在世。这次走临江村，就是给昨天义诊的人们，送些对症中药。

屋子里，药香弥漫，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在四面的墙壁上，也搭着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佛书居多。

他们师徒住在一个隔间里，两个单人床，一个四方小桌。回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老和尚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坐在床上，轻微的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圆赎才现自家师父的额头上有着紧密的汗珠。

“师父，暗疾又作了？”

圆赎满脸的担忧，随即将热毛巾敷在了师父的额头上。老和尚双手用力的抓着床边，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师父，那天毒草，再远些的地方，会有吗？”这些日子，他们师徒二人一直在寻找着天毒草这株草药。因为前些日子，老和尚体内的多年暗疾，终究是没有压制住，彻底爆了。

圆赎感知的到，自家师父身上的暗疾和伤病，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种从未遇见过的罕见病。至于治疗方法，便是用那世间奇毒天毒草和寒天果炼制的天毒膏进行以毒攻毒。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很豁达，“生死天注定，谁也强求不得。”脸色有些白，嘴唇更是惨白，似乎今日的状态，很糟糕。

圆赎眼睛红了，他有些懊悔，其实他明明可以预知到今天的，其实他可以再多做一些事的，可是他的师父隐藏的太好，隐藏到他似乎忘记了，今天是最后的期限。

“徒儿，为师有些饿了。”老和尚笑着，只是因为强忍着疼痛，很难看。看着跑出去去拿饭菜的自家徒弟，摇了摇头，“赎儿，你这纯良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世间本是修罗场，人人算计活命。”

抬手，老和尚将卜卦的东西拿到手上，几番上抛落下后，眼神变幻，五指移动，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无悲无喜，像个平签。

“师父，卦象如何？”端着饭菜走过来的圆赎，有心的问道。他甚至在心中暗自祈祷，一定要是个上上签。

“还不错。只是会经历一些波折。”嚼着饭菜，老和尚缓缓说来。

“要是这么说的话，师父，你还有救！”圆赎对于自家师父的占卜之术，是十分相信的。每次周围村子里，丢了牛羊或者孩子晚上没回家，都会来找师父算一卦，每次结果，都是准确无误。

老和尚似乎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赎儿，我知道你一直就对那座江湖心生向往，如果不是我这个老头子，估计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江湖少侠了。”

圆赎没有说话。

“赎儿，临江村村民最近生的病，有些怪异，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江湖人把手伸到江湖外，着实有些过分。”见圆赎没有回应，老和尚也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那头水蛟，答应为师，不要伤他性命。”

“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圆赎看向自家师父，四目相对，眼睛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师父，你不要走，好不好？”圆赎死死的握住老和尚的手，这一刻，他听的出来，师父在交代后事。

摸着圆赎的脑袋，“当年能够救下你，幸亏是遇见了那头水蛟，要不，你便没命了。他刚刚出生，我取了它一滴心头血，混着草药，让你服下。蛟血性阳，刚好解了你那久处冰寒而产生的寒毒。”

老和尚的眼睛有些黯淡了，回光返照的精气神也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赎儿，刚刚卜卦，阴历七月十五那天，长江大雾，有些性命要救。你啊，能救人，便救人。不可逞强。”

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圆赎哽咽，看着自己的师父，这个从他记事开始便对自己格外严格的师父，这个如世间佛的师父，点点滴滴的生活碎片充斥着脑海，这一刻，他真的要失去这世间最亲的人了。

眉毛白了，脸也褶皱了，老和尚一瞬间都苍老了，让圆赎哭成了泪人。

“赎儿，这座江湖，师父不喜欢。因为它让师父很不开心，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入这座江湖。可这世间因果，皆有定数。

能不能答应师父，如果生了青丝，那便去走了走这江湖；如果没有，能不能留下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

圆赎点着头，“徒儿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师父。”

“傻孩子，有些东西，谁也说不准，说不准啊。”老和尚轻轻笑着，将圆赎一直拿着的那串佛珠，放在了自己的手上。一串十珠，在老和尚的转动间，一颗一颗的点亮了。

“孩子，我毕生所学，你皆已学会。为师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的了。至于那天术十三法，不是师父藏着不教，是那门武功，变幻无常。学会心法只是入门，至于填充，就看你的悟性了。如果你去了江湖，能不能帮师父把整理好的心术十三法的心法交给坐云寺玄净主持的手上？如果没去，那便焚毁吧，缘起缘灭，有始有终。”

圆赎点着头，只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老和尚将那串此时异常明亮的佛珠缓缓的放到了圆赎的手上，“一颗佛珠十年修为，佛珠正好十颗，正是我此时的毕生修为。但赎儿切记，不可贪功冒进，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可伤人性命。”

说完这些，老和尚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前方，风雨江湖五十载，快意恩仇尽悲凉。济世救人余生命，原是此行最扶心。他眼神间，画面跌宕，仿佛映出了他的一生。

“师父！！！”

圆赎钻心悲苦的哀嚎响彻了这林间。

长江下，那头水蛟在此时也是骤然睁开了眼睛，出声声哽咽。当年，它长于外壳残破的几乎算的上是死蛋的蛋内，如果不是老和尚现，将其呵护起来，那么它，早就死在了其中。

老和尚，对它，先父后师。